墨尘

繁华如金陵，也总有那么一两个被遗忘的角落，素日安静的曲初巷，今天甚至沉寂得仿佛没了一点人气，整条巷子约好了一般，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，户户大门紧闭，不见半个人影。

 

临近巷尾的一家宅子的侧门突然打开，刚要出门的甄平仍不忘回头看一眼廊下站着的梅长苏，隔着满园的低矮花茎，梅长苏披着雪白的狐裘，就像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，姿态高古又透着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妖娆。

 

昨日杨倾走后，梅长苏就给洛云宅子里原本的小厮下人都放了三天假，今日更是特别让飞流出去玩耍一天，现在也将唯一留在身边的甄平也打发走了。

 

似乎感应到甄平的目光，梅长苏侧头看向他，轻咳了一声，抬手示意他无妨。甄平也不知道自家先生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，对于这位的倔脾气，天底下就没人能拗得过，甄平只能听话照做，出门去找洛云看看盟里的兄弟。

 

待甄平走后，梅长苏一直站在廊下，望着不远处朱红的大门，面上一片平和，心头一直都在狂跳不止，若他所料不错，想必就是这两日了。梅长苏心中暗自盘算，他猜测，景琰大约是一日都等不了的。

 

清晨熹微的阳光渐浓，明晃晃的照在青砖碧瓦上。终于一双明黄色的靴子迈进了金陵城最偏僻的曲初巷，毫不停留径直向着巷尾走去。

 

身着便服的萧景琰在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外面停下，伫立着微微有些愣神，还记得那个时候小殊说要率军出征大渝，他自己也是这样在苏宅门外站了很久很久，最终也没有上前叩门。

 

萧景琰死死地盯着大门，抬手示意跟着的列战英上前叩门，想了想又止住了列战英的步伐，自行走上前去，伸手抚摸着门上的铜门环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手下才用力。

 

梅长苏拢袖沐浴在逐渐温暖的阳光中，便听见了不大的叩门声，个人几不可查的微微一震，随即略微整了整衣襟，深吸一口气，缓步向大门走去。

 

吱呀一声门开了，门里的梅长苏想都没想的俯身就是一拜，像是认准了叩门的人一定是萧景琰一般，目光直视地面半点都不上移就开口道：“草民拜见陛下。”

 

门外站着的萧景琰微微一愣，他没想到会是梅长苏亲自来开门，本来想好的说辞全都哽在喉头，闻言下意识就要说‘免礼平身’也被他强自压回肚里，一时间舌头打结不知该如何回话。

 

梅长苏也不急，弓着身子等着萧景琰发话。最终萧景琰还是底气十足的说了一句“先生请起吧。”也不等主人同意，就大步跨过大门，径自走了进去。

 

梅长苏抬眼看见了站在外面不知所措的列战英，刚想将人让进院里，列战英首先回头，这架势是要守在门外了。看了眼他的背影，，正好梅长苏有些话要和景琰单独谈，就也没多说什么，关了门随萧景琰向屋内走去。

 

院子本就不大，也没什么曲折回廊，淌白铺地直通回廊，甬道两旁栽种着不知名的低矮花草，萧景琰一路打量着这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院落，心中竟恍然升起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疼惜。

 

绕过屋内摆着的素屏，梅长苏恭敬地将萧景琰请入内室。简洁明朗的内室里只有居中的火盆烧得正旺，为这间屋子平添了几分人气，梅长苏待萧景琰坐下后，便坐在火炉旁沏茶。

 

屋子里只有沸水翻滚的声音，梅长苏爱茶也会品，顾渚紫笋，聚水凝香，梅长苏将盛了七分茶汤的青瓷小盏推到萧景琰面前，低眉敛目，神态超然。

 

萧景琰望见他这副模样，就恨不得上前去扒了他这副不动声色的皮囊，随手抄起面前的茶盏，一饮而尽。

 

梅长苏不甚在意的笑笑，又为他添了一杯。

 

可怜的青瓷小盏，三杯茶水下肚，萧景琰也没觉得口中干燥有丝毫缓解，重重将手中的瓷杯砸在案上，终于忍耐不住，“你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，这两年来，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你伤感惋惜吗？”

 

开口便是责问的语气，明明不是这样的。萧景琰昨夜辗转反侧，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，恨不得立时跑到这里将他整个人看个遍，看看这人全身上下是否安好如初。

 

可这刚一见面，不是他想象中的故人重逢，也不是他期待中的笑颜相迎，这刻意疏远的寡淡是个什么意思？萧景琰满脑子怒气，偏偏坐在他对面的梅长苏又是一派云淡风轻，结果本来想好的问候、关切出口就全然成了责问。

 

萧景琰说完自己也是一愣，“不是…小殊…那个……”向来耿直的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说辞，言语间竟有些磕绊，“我原本是想说，你现在身体都好了吗？”

 

梅长苏闻言终于抬起头，看向萧景琰的眼睛。两年多时间没见，眼前的帝王气质上更添了沉稳，原本俊朗的脸上带了些慌乱的绯红，竟仍然有些当年的可爱。

 

梅长苏只看了一眼，复又低下头去，不让萧景琰看到他瞬时红了的眼眶，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摩擦着，心中五味混杂，梅长苏心里是真的没有想过，两人还会有再见的一天。

 

昨日开始，便不断进行心理建设，不断想象着当了皇帝的景琰该是怎个模样，这两年四海升平，梅长苏也听过不少萧景琰的不少赞美，只是想象和现实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，尤其只一眼，就在对方眉目之间找到了过往的痕迹。

 

“白龙鱼服，恐有不测之虞。”梅长苏右手食指指尖已经泛白，被指甲按出一道深深的刻痕，“陛下不该如此轻率出宫的。”

 

萧景琰眼中灼热的火光早已经按耐不住，盯着梅长苏一字一句道：“既然不想我出宫来，你就该随我回去！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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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动脑补一万字XXOO的蠢尘也是醉了。

接下来明明就是景琰将小殊扛回皇宫，然后然后然后的桥段嘛

乃们自行想象，然而接下来并没有XD